掌柜们看在眼里,暗暗交换了个眼色。
不过,这位初次见面的晏家大姑娘,倒比他们想象中要生得美得多——江州一带虽有女子经商的旧例,但照如今的世风,家中小有资产的姑娘们但凡有些姿色,无一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怕衣袖上沾上了铜臭味儿似的骄矜自傲。
晏大姑娘已经及笄却不曾定亲,还抛头露面地在外行商,同少主争长短,照这些人想来,大抵是因其生得其貌不扬,寻不到好的亲事,才剑走偏锋地打起了漳城生意的主意。
如今一见其倾城绝色,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晏康也在打量着晏安宁。
不同于那些掌柜猜测的那样,对于晏安宁的来迟,他并不生气,反而愈发觉得胜券在握。
“长姐来得这般晚,可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任在座的谁听,都难免认为晏康是在不怀好意地诅咒她来的路上出意外,亦或是更加恶毒的揣测……
长睫如羽的姑娘闻言面色微冷,立时反唇相讥道:“不劳弟弟费心了。不过是来的路上正巧瞧见了小陶庄,许掌柜为我介绍了一番这些年的历程,这才耽误了些时辰。想来,诸位掌柜应该不会介意?”
她细眉一扬,目光逡巡过穿着体面的掌柜们神色各异的面孔。
掌柜们不由纷纷干笑,低声应和了一句不怪罪,余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晏康身上。
大姑娘这话,摆明了是存心给少主难堪——小陶庄是晏家在漳城最大的绸缎庄,近年来一直在许劭的掌控之下。若说先前许劭对晏安宁的态度还能勉强用墙头草来解释,今日这一举动,无疑是表明他已彻底向大姑娘投诚了。
晏康神色淡淡的,但紧紧攥住酒杯的手却暴露了他心绪的不宁。
这个混账!
但很快,他想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青筋暴起的手腕便缓缓平静了下来。
“长姐倒是勤勉,小弟自愧不如。”他举杯一笑,倒像是毫不介怀,一副潇洒肆意的贵公子做派。
对面的主仆面色变得狐疑起来,一时间分不出他是在故作姿态还是阴阳怪气。
晏康却不太给旁人思虑的时间,他扬手拍了拍,便有年轻貌美的酒女手持精美托盘鱼贯而入,顷刻间各色佳肴的香气便盈满鼻息。
蒸腾的热气中,晏康余光里是视为眼中钉的长姐未见缓和的面孔,愈发胸有成竹起来。
众宾正待推杯换盏之际,却见一人忽地从外匆匆跑进来,直奔许劭,一张嘴便似要诉起苦来:“许爷,不好了……”
许劭面容清隽,在坊间素有端方君子的美名,满身铜臭也不遭人厌弃,反倒颇受追捧。
然此刻,他瞳孔微缩,不顾仪态地出言呵斥道:“放肆!”转身朝二主拱手:“主家莫怪,这小子乡土出身,素来不懂礼数,小人这就将人带下去。”
“去吧。”
晏安宁微微颔首,面色却似乎出现了些青白。
老掌柜们敏锐地嗅出了些不对,暗暗立起了耳朵。
由始至终,晏康都未曾往那边瞅一眼,仿佛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身侧为他斟酒的美姬身上。
片刻后许劭去而复返,深吸了一口气,附耳在晏安宁耳边说了几句。
“晏康!你混账!”
下一瞬,美人便杏目圆睁,勃然大怒地发难。
被点到名的人却一脸茫然无辜:“好好的,长姐这是做什么?”
“休要装傻!”她指着对方的鼻子怒骂:“你果然如同你姨娘一样,只知道跟在后头捡旁人的东西,撬人墙角!呸,我们晏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小人!”
从来一副世家贵女做派的女子,此刻竟像个乡野村妇一般破口大骂,晏康的眉目因一些刺耳的字眼阴沉了片刻便又迅速染上了得色。
“哦,长姐说的是那批蚕丝吧?”
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笑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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