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对她的事知得越多,就越惊奇。难以想象一个寄人篱,与孤女无异的女孩儿是如何握着母亲留的几分嫁妆在京城那
顾文堂却只摇,望着沉沉的天,心里想着漳城的事,不知缘何,始终有几分难安。
那时他纵然不太愿意相信她无所图谋,行事言语间都多有敲打之意,但无法否认的是,从那一刻,那鲜活的模样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真论起来,他也未必比镇海王明多少。
她并没打算如何坑害她,如今,也不过是将成氏算计她的事,如数奉还罢了。
“姑娘。”穗儿这时却看向她,神有些忧心忡忡:“恐怕这会儿,相爷那已经听到消息了。”
晏婉宁的生辰,让她如鲠在,让她每每看见她,就能想到那个记忆里逐渐模糊,却温柔丽的面孔。
这门亲事,对她弟弟,对她爹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晏安宁难得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等到她从媳妇熬成婆,又不知是多少年后了。
娘声声说为她择了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可事实却是,严家家族人丁兴旺,她去了便是地位最低等的孙媳,不仅要依照严家的规矩晨昏定省,还要忍受对她有偏见的小姑的白。从前她中玉树临风的如意郎君,如今看来,却也不过是一事无成的世家。
以她带来的护卫的手,晏家的这些家丁于她而言也是形同虚设,往日里顺着晏樊的心意,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戏罢了。更何况,现她已经没有在被禁足中了。
“相爷昨夜都未曾怎么合,此刻暂且无事,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他不由上前去规劝。
徐启送走了书房的几位客人,回返时见顾文堂立在廊,檐边滴一串昨夜积蓄的滴,打落在他的肩袍上。
让她认为足以撼动晏家继承人的人选……
那样造者雕细琢而成的女孩儿,却敢在场拦他二哥的,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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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的,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雪白修的脖颈……
也是,他从来都是最擅欺骗与背叛的,当年,镇海王不也是如此,落得了满门尽遭毒手的凄凉场。
五如巷。
待得她神恍惚地离开后,樟树的人却止住了话。
晏安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睛。
她能大致猜得晏婉宁现在想什么,但其实,比起晏康,她更在意她的存在。
那人惯会装一副济世救人的神仙派,一路南行来,有的冥顽不灵者明明已被放弃,死到临了还荒谬地认为他是宽宏良善的活佛,倒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如何取舍,还要看她自己怎么想。
宋镇上门来求娶的事本就没有避人,以顾文堂的作风,既然她在晏家生了病受了欺负,留些人手来探听消息也实属寻常。
这些年来,他疲于替陛收拢人心,培植势力,一些边陲镇落难免无暇他顾,却不意无形中助了魏延的嚣张气焰,让他的势力缓缓渗透了京城。
想起旧事,前不由又晃过晏安宁的面庞。
当日倘若不是镇海王旧属沉不住气在京城了脚,他恐怕也要得举家不宁才能从蛛丝迹中辨得分毫。
她的娘亲,她的弟弟,她视为仇敌的嫡,全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她轻咳一声,吩咐:“去准备一辆车。”
*
当时谁又能想到,那对坠树折了的幼鸟都能悉心照料,最看不得众生凄苦的仁义皇,会是个杀起人来毫不手的屠夫呢。
可唯独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她记事以来便过着衣无忧的生活,何曾对哪个辈卑躬屈膝过?便是对着爹爹,也不过是撒撒痴,博得些偏疼罢了。
她也从未想过,原来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没有那一刻犹如此刻这般,让晏婉宁觉得自己恍若一个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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