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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晏桐拿完钥匙来,就见喻翎玺蹲在地上,手臂圈着膝盖,脸埋在抱着的包里。
他心里有不耐烦,走过去踹了喻翎玺的小,看着对方炸猫一样蹦了起来,说:“我带你去车站。”
太麻烦了,但是又不能真的丢这小孩不——他穿着好衣服在这游,简直是明晃晃的招牌,上书“我脑不好使”;况且,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那架木飞机他还记得。
那并非他心甘愿送的。彼时这小孩扒着他的,说了些“这是不是哥哥要送我的生日礼”“翎翎很喜”之类的话,姑姑就非要自己送去。
送去也罢,手工作业而已,再一个就行,问题是当时脱后放在一边的外袋里,被这小孩了一大把糖,他没注意。那会儿品多用纸包装,糖在里边捂着,晚上脱衣服偶然一摸,沾了满手黏糊糊,给他恶心得。
而这次遇上他,前都净是可预见的烦心。
喻翎玺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的话,睛一亮了,扶着墙飞速站起来。
“你要送我回家吗?”
“去车站。”
“哥,那……”
“叫名字。”
喻翎玺貌似小心地:“厉晏桐?”接着更小声自言自语,“你比我大,直接喊名字好像也不好啊,多没礼貌。”
隔了会儿,又试探地喊:“晏桐哥?”
厉晏桐懒得理他,打开手机的电筒,也没回楼梯。
“等我等等我!”
到一层,那些争吵声更加清晰,厉晏桐觉衣服摆一动,微微低,就见是喻翎玺扯着,又听他小声问:“我们换一边走行不行?”他走在靠墙那侧,楼就在东边。
厉晏桐不置可否,任他换了。
院落的大门哐啷合上,里边的争吵声突然也停了。厉晏桐听见他憋着两声咳嗽,手也终于松开。
喻翎玺不仅松开了手,也大大松了气。
从这片走到最近的公车站,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天黑透了,有些小巷里路灯隔得特远,中间就有暗一大块一大块嵌着。
傍晚来,太还没彻底落山,喻翎玺也没怎么注意周围,夜里走,他却突然觉得路两边那些店面小小的铺,一盏盏挂着的幽幽白炽灯光,都显得不怀好意。
看什么都怕,只能一步不落跟着旁边的人,试图讲讲话。
“我真的只是把想给你们的东西带来……
“我找人查了你,还偷偷跟踪过你几回,对不起啦,可是我自己又找不到,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几条路有恐怖诶,你看过那个意大利片吗?就山里钻来怪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哎想不起来了,我以后可不要看恐怖电影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等厉晏桐被他叽叽喳喳吵得心烦起来,车站终于到了。他目送喻翎玺走到站牌边上,转就准备回,没过几秒再一次被拉住了衣服,脸上神便不大好。
喻翎玺会看人脸,低声喃喃着没有车了,又把手机给他看,以证诚实。
“最晚的一班车是六二十,十分钟前已经开走了。”
确实没有撒谎,这片公车停得很早,所以除了他,一个等车的都无。
但他也没将实话说完全。
没有公,喻翎玺本来也不准备坐,因为本没乘过,可哪怕这附近拦不到租车,随便订个网约车也很容易,或者叫家里来接,办法很多。只不过,他得和厉晏桐多相,又加单独在这等车实在可怕,便愈发打定主意,不能现在就让人走了。
“我家不远的,再走一时间——唔二十分钟吧——就到了,路对面就有一个广场,有一家连锁店的烤串好吃,我请你吃晚饭行不行?就当向你歉,还有谢谢你,好不好?”
他讲话一串一串地,蹦得清清脆脆,虽然啰嗦,也不是很难听。
但谢的哪门谢?
厉晏桐意识就要拒绝,看喻翎玺盯着,又想到他拿着那么一包钱,话里话外语焉不详,这次不理清楚,不知回还会闹什么幺蛾,改:“饭就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