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群青把好好一超跑开成了老爷车,在极缓极稳的车速中钱多乐慢慢平静下来,窗外的万家灯火在他眼里汇聚成河,带着他逆流而上回到过去。
“……其实,我也不是为了闹腾而闹腾的。”
他微微鼓起了脸,像个委屈的小孩儿:“我是想着,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着玩游戏,别人有的我也一定要有。而且,坐个摩天轮而已,能出什么事儿呢?”
“我那会儿还不知道墨菲定律,所以也不知道这个道理:如果坏事有发生的可能,无论概率多小,它就一定会发生。”
“一开始还风平浪静的,但当我们的座舱上到顶端时,整个机器突然轰的一声停了下来,摩天轮上的所有灯饰也啪一下全熄了,一整片儿乌漆嘛黑的。”
“我妈胆子小得很,平时看见蟑螂也得尖叫几声,摩天轮一停下来就吓得直抱着我不放,她那么瘦、那么虚弱的一个人,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
“我压根都没感觉到什么就下来了,满耳朵都是我妈哄我说,‘乐乐不怕、乐乐不怕,妈妈在呢’。”
“其实我那会儿压根不知道怕,还对着外面爆起的火花笑‘放烟花啦、放烟花啦’……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她在,我才压根没生出要害怕的念头。”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有妈的孩子都是宝啊,走到哪里都不怕……”
到家了,路群青把跑车停在路边,却没有开门下车的意思。
他转头,被勉强塞上车的熊猫玩偶阻隔住大部分视线,他只能看见钱多乐的手抓住自己膝盖,用力得指节都发白,整只手的肌肉线条都紧绷了。
并不是没事的状态,而且,钱多乐仍有未尽的话要讲。如果只是在解释他方才的失态,钱多乐此刻的表情也未免太沉重——他直觉后面还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隔着一只熊猫、还有除了熊猫之外更重要的一些感情,他想他会去握住钱多乐的手。
“我们被救了下来,回到家我妈就不舒服了好几天,手拔凉拔凉的……我们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妈有心脏病复发的前兆,建议留院观察。”
“医生说,我妈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近年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很好,按理说不会诱发出来。”
“……他最后问我们,病人最近几日有没有经历过情绪上的大起大跌?”
“我爸花了很多钱,事业重心也一直定在G省,就是为了就近照顾我妈……可是她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待在医院的日子越来越多。”
“直至我妈去世,我们再也没有一家三口出门玩过。”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路群青说:“那不是你的错。”
钱多乐发出“哈”的一声,说:“他们都这样说……甚至,那么多年了,我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那是一场意外……”
“可是我刚刚就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家?”
甚至,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偏偏是我,开启了最爱的人生命中的悲剧?
钱多乐把身体往靠背靠得更紧,让熊猫玩偶的阴影完全遮住他的脸。
“路群青。”他哑声说,“幸好、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
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上他湿润的眼角,使他愣愣安静下来。毛茸茸的熊猫爪子在他脸上按来按去,他觉得痒极了,痒得鼻酸。
路群青永远沉稳的声音在熊猫背后响起:“乐乐不怕,乐乐不哭。”
他把柔软的玩偶放到钱多乐怀里,熊猫的鼻尖刚好碰着钱多乐的心口。
“抱一抱熊猫,都会好起来的。”
钱多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便听话低头,把整张脸埋到玩偶里。棉花独有的气味顿时充斥他的鼻腔,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檀香气息——人造纤维终究不能替代动物皮毛的温暖,那温馨的香气正好弥补这个缺憾。
那是路群青手腕上的香水味,借余温在钱多乐的鼻尖下回魂。
他把头埋得更低,声音模糊:“哪有你这样的……”
路群青:“嗯?”
钱多乐侧头露出半张脸,气鼓鼓的:“哪有你这样的,又当我爹又当我妈,便宜都给你占尽了啦!”
“……”路群青无奈道,“我并没有这样,你不要强词夺理。”
“你还叫我乐乐!”钱多乐大叫,“这还不叫占便宜?!”
路群青从来就没说得过他,不过钱多乐现在恢复精神,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看着钱多乐微笑,心中一片平静安宁。
“笑笑笑,说不过别人就知道笑,你还会干嘛啊?”钱多乐犹自叽里咕噜,“那么大了还爱抱公仔,你就是个宝宝我跟你讲。”
这回换路群青震惊了:“……宝宝?”
钱多乐把玩偶塞回去:“对!就是你,路大宝宝,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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