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来。放了一辈,可即便家中十几牦,他们也依然过着清贫的日,因为牦得慢,往往要好几年才能成一。藏族人信佛,对质和名利都看得淡,往往卖掉牦,就把钱尽数捐给了寺庙。
等他稍微懂事些了,发现宜波乡里所有人都是父母的缩影,上至老人,至幼童,他几乎能清楚看到这群孩的未来。仿佛一个循环。
他是在一次赶集的时候,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电视机,那个年代还是黑白电视,没有彩电。他看见里面的人在说话,说他听不懂的话。看见他们捧着一摞摞纸,不知为何看得津津有味。看见他们走在光怪陆离的地方,那里没有山也没有,却有钢泥铸成的灰森林。
他问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回答他说,这是电视机。
“我只见过公母,没见过电视。”旺叔小心翼翼摸摸那个方盒,“这个里怎么会有人啊?”
老板哈哈大笑,说不,里面没有人。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难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童言无忌,逗得老板哈哈大笑,可笑完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得对前的小孩说:“你去读书吧,多读书,就知为什么了。”
旺叔说:“我上哪去读书啊?”
“县城。你让父母送你去县城,宜波乡没有学校,在这里你读不了书。”
他脆生生地答应了,回家对小他四岁的妹妹说起这件事。妹妹说,那等你读完书,知电视是怎么回事,记得回来告诉我。
他,郑重其事答应了。
妹妹把过年得到的几颗糖全送给他,说这是酬劳,兄妹俩坐在窗边,你一颗我一颗地吃光了。
后来,旺叔就开始缠着父母要去县城上学。
山上的小孩都不上学,他们从小放,没人闹着要读书,也没人想去县城。
县城太远了,去那里什么?
可旺叔哭闹不已,他就是要念书,他说他答应了妹妹,等他知那个叫电视的东西为什么能把人装去后,还得回来告诉她。
一天闹,两天闹,想起来就闹。
后来他甚至离家走,想自己一个人去县城。他不知县城很远很远,靠他用双走,翻山越岭,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到。
父母终于拗不过,卖了一牦,在路边拦车,带他去了县城。
离开家那天,妹妹扎着两个辫,哭着追到村,说哥哥早回来。
他咧嘴笑,答应:“你放心,哥哥读完书就回来。”
“记得告诉我电视是怎么回事。”
他拍拍脯,说等着吧,一定回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