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且联合润王造反掀皇室的第五日,皇宫的红墙还有烧过的残木余烬,长生殿门前的青石砖上的血渍也未清干净。
宫娥和太监也换了一批,都是些生面孔,许是刚经历这样一场血腥政变,眼神中都露出股怯怯的意味。
卢小鱼倒是好奇的紧,漆黑的大圆眼睛在宫巷里张望来张望去,蹦蹦跳跳跟在贺兰木后头往金銮殿去。
她是贺兰木在拢南时收的小徒弟,贺兰家族医术高超,连皇族的人也敬几分,恰巧云游在汴京附近的贺兰木被请来给那前朝贵妃杜氏探看病症。
“师傅,甚么样的人物要我们亲自去诊,连王皇后都死了,那杜氏怎么还活着?”
卢小鱼嘀咕着问道。
贺兰木低垂着眸子,久久不开口。
二人走到金銮殿的门口,宫门大开,里面五厅四院映入眼帘。
卢小雨睁大眼睛,惊呼一声,诧异于这金銮殿竟然完好无损,不见半分乱战留下的痕迹。
难道那些反军没打进这儿来么?
人人都说赵且是何等的嗜血狂孽,杀红眼围剿整个皇宫,可这金銮殿却是个例外的生机勃勃。
她跟在贺兰木后面穿过中庭的花园,园内的鸢尾和凤仙花开的正烈,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宫里的掌令领着贺兰木到了主阁门口,卢小雨还在东看西望,心里无不唏嘘,这金銮殿里富丽堂皇,寻常百姓便是活八百辈子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可见先朝的奢靡无度,也足见先皇对这杜氏的宠爱。
这样一个金銮彰显着杜氏一生的辉煌,可这辉煌,已被反军摧毁了...她也被赵且困在着金銮殿不见天日。
或许,这份辉煌于她来说,是个枷锁呢?
卢小鱼想到云游民间的这几年,从百姓口中听闻的杜氏,无非是祸国妖妃,狐狸转世,总之就是个极可怕会算计的妖仙儿。
可当掌令轻轻地将门打开,她跟着贺兰木走上前,透过织金纱帐,看到的是一个年岁大概二十七八的女子躺在榻上,头靠一个葱白珠绿的圆枕。
她着天青色素绒绣花袄,耳戴烟蓝翠珠,梳着松散的云鬓,随意地拿木簪固住,碎发一缕一缕团在耳侧,眼神澄澈地望着站在一旁的婢子,嘴里一张一合正说些甚么。
卢小鱼听得各样的说法,不是没想象过这妖妃杜氏的面容,她以为会看到一个柔媚无骨,摄人魂魄的美娇娘,或是一个妩媚撩人,面若朝霞的女郎。
可怎么也没想到,见着的却是这样一个随意且无害,甚至带了点天真的妖妃,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让她想到幼时阿爷养的那一对小兔子。
“..冬月,幼时的苦日子那么多,怎么过都过不完。大娘子要挑姨娘差错,就从我们小辈身上出气,祠堂的地板那样硬那样冷,窗口的风声鬼叫般夺人...姨娘红着眼睛来见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时我就想,我再不要为人鱼肉。我要在汴京城里往上爬,嫁了人就跟他一起往上爬。钱权就似是熨衣的热板,能烫平一切生活的褶子.....却不知眼前的人生琐碎,转眼随风散。”
她的声音戚戚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娘娘别这么说。”婢子面露不忍。
“别叫我娘娘,大燕已经易主,叫我叫小姐罢。”?她又叫回自己小姐,好似又回到好久好久从前——那名动整个汴京的饶州沉家梨娘。
“二姐脾气不好,但心不坏,我记着少时,镇洲巡抚送来果桃,爹爹派人送到内宅,主母屋里的奴仆霸着不分。我和大姐馋的直要流口水,她就从竹厅窗子里扔出些个出来,只道是坏了。还有大姐她.…..”
她笑着笑着,忽然哽咽起来,低低泣着,朝那婢子伸手。
婢子早已泪眼婆娑,晶莹滴滴落地,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小姐.....”
“冬月,对不住,你家小姐没本事......”
婢子心里酸胀无比,捂着嘴呜呜哭的不能自抑,整个人直要站不住似的。
榻上的女郎抬手拭泪,转过头来安慰那叫冬月的婢子。
“别哭了...”这声安慰似哄小孩般,温和轻柔。
一旁的掌令面露不忍,侧过头咳嗽了声:“娘娘,皇上请的贺兰神医来给娘娘把脉。”?织金帐里的人似如梦初醒噤声,婢子退站在一旁。
“进来罢。”
贺兰木面色晦暗不明,走上前摸上她自帐内伸出来的手。
纱账内的人好似仔细看他一眼,眸中闪过惊诧,到底没说甚么。
“娘娘体亏身虚还中过毒,毒气入体,郁气结闷在心,我为娘娘开例药单子,日日服着,调养着能延个五年性命。”
他的声音隐有一似只有彼此才能读懂的恨铁不成钢的愤意。
站在卢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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