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更希望菩萨能保佑秦敬,保佑他此后否极泰来,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
西林医院高级病房内。
睁开眼的刹那,过往那些不堪与无望的记忆也瞬间回笼,秦敬痛苦地皱了皱眉,伸手就要拔掉静脉输液管和吸氧管。
守在病床前的池绪连忙按住了他。
秦敬反抗得更激烈了,他猛地拂开了池绪的手,用最大的力气怒吼道:“别碰我。”
为了不再刺激他,一旁的沈纭开口道:“绪绪,我来吧。”
秦敬这才注意到沈纭的存在,他愣怔了一瞬,神情彷徨,反应过来后,似乎是想将自己埋起般,团在了病床的角落里。
沈纭隔着被子抱了抱他。
秦敬恨不得钻到墙里,他瑟瑟地发着抖,努力离沈纭远了一点,小声道:“我……我……很脏,我有病……您别碰我……别碰我。”
沈纭很轻地笑了一下,眼眶却瞬间湿润,她抱得更紧了,语气坚定道:“小敬,你不脏,你也没病。”
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线希望,秦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重重地点了点头,沈纭语带哽咽道:“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不同于先前的灰白死寂,秦敬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一簇微弱的光,趁此机会,沈纭抛出了第二根浮木:“小敬,虽然你上次拒绝了我,但是我还是要再问一次,改签到‘桃李春风’来好不好?”
秦敬张了张嘴,一滴泪自脸颊滚落,他仿佛刚学会说话一般,哽咽着,无比艰难地问:“我还可以演戏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又没有犯罪。”说罢,沈纭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了他,“看看?没什么问题我们今天就可以签约了。”
秦敬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果断地拿起笔,拿起合同后直接翻到了最后要签名字的地方,规规整整,一笔一划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当然信你……我当然信你,纭姐,我从小就是看你的戏长大的,我就是因为你才想演戏,我其实,我上次就想答应,我只是……”
沈纭懂他所有的语无伦次,还有语无伦次背后的未尽之意,她笑着说:“是吗?那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多合作。”
这间病房是西林医院所有病房里最宽敞明亮的一间,窗边绿植鲜活苍翠,时近午后,一道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了病床上。
冬日里少见的太阳,温度并不炽热,但却给人以光明的希翼。
沈纭见他签完字,闲聊一般,随口说道:“小敬,我也很喜欢你的作品,还记得你演得《扶山月传》吗?”
秦敬睫毛轻颤,瞳孔又流露出无边的愧疚感与难以自抑的悲伤痛苦。
沈纭握着他的手道:“扶山月年少恣意,惊才风逸,却被奸人所害。他武功尽失,食不果腹,跌沛流离,可即使身份地位一落千丈,扶山月也从未放弃,反而因为在低谷时的那段经历,修得了无上剑法,参悟剑之一道最终的奥秘。”
沈纭的用意很明显,她试图用扶山月的故事激励秦敬。
虽然影视剧终归是影视剧,剧情里的主角大多都有光环,无论他们受多大的苦,经历多大的磨难,最终都会拨云见日,苦尽甘来。
可现实却不一定,苦就是苦,难就难,关关难过,事事难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的也不在少数。
可与上帝视角的观众不同,秦敬是真真切切地演过扶山月,《扶山月传》真真切切地拍了一年,秦敬也真真切切地当了三百六十五天的扶山月。
他为扶山月写过数十万字的人物小传,清楚扶山月每个阶段的心态转变。
身在局中,扶山月并没有上帝视角,在他艰难困苦人生无望之时,随遇而安是真,坚韧豁达是真,淡然洒脱也是真。
同为演员,沈纭太清楚角色能反馈到本人身上的力量,这不同于观众被故事激励,而是一层更深的触及灵魂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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