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背叛导致的定海王府灭门之祸,是他多年的梦魇。每每忆起,心总升起一的无力。
这无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一旦力所不及,就可能一夕之间丧失所有珍视的一切,堕无间地狱。
也正因如此,他才拼了命地往上爬,试图掌控一切希望掌控的东西,也由此变成了外人中权势滔天甚至让皇家忌惮的阁臣。但边如闵百岁这般的心腹却看得分明——一旦遇上了和叛王魏延有关的消息,他更像个以命搏命的亡命之徒,而非运筹帷幄的宰辅权臣。
太过于闻风而动、先士卒,每逢役后归家日,总是不免负伤,令家中亲忧心。他时常心有愧意,但从未有哪一次,心的震动越过当日安宁苍白着脸躺在他怀里的时刻。
说是震动甚至是化,那更像是一茫然无措的恐惧。
他鲜少有悔,那一刻却在想,倘若从若年前起他就不再对魏延及其围猎,是否今日她也不会被当作饵料引他局,也因他陷于危境?
多年的心结与筹谋,在他握着她因中毒而发凉的手时,被他彻彻底底的全盘推翻:如果仇恨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他愿从一开始便视魏延如陌路过客。
是以,闵百岁问那话后,他沉默了几息,开:“罢了,穷寇莫追。”
那一瞬,他似乎能觉到,隐藏在脉络的症结,悄然化了。
睡意顿消,而立之年,竟月叩门赴香闺的登徒行径来。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宁带给他的那份从未预想的安宁与好,是否真实存在似的。
上还残余着方才的温,修的手指替她细细拢好碎发,沉良久终是温和开:“有一事,我想说与你听。”
安宁尚还懒洋洋不想动弹,见他这般郑重其事也打起了神,虽未说话,脸颊却朝他的掌心蹭了蹭,以示专注。
“其实,明钰并非我亲生骨。”
她本还脸上带着笑意,闻声倏尔惊得睁圆了睛。
这桩事落耳中,就仿若平地起惊雷似的——前生今世,晏安宁都是一回听说。
细想起来有似乎有迹可循:明钰年纪尚小却已能看是个人坯,可论及相貌却与顾文堂不怎么相似……从前她想到这儿,总觉得是明钰的相是随了她早逝的生母,心里的酸醋意浪似的打过来,让她这个最善计较利益得失的人觉得陌生而又不划算,也就径直被她有意地抛之脑后了。倒是从未料想过,会有更为荒谬的一可能……
可,怎么会呢?
府里人都说顾文堂为了姜夫人甚至不惜忤逆秦太夫人的意思也要将她娶门,姜夫人亦是怀着的府,若非血脉凿实,以太夫人的,哪里会那般疼明钰?纵然太夫人被蒙蔽了,可顾文堂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蒙混过去的,当日若是信了,而今又怎会这般言之凿凿?
觑着他镇定自若神,倒看不心之人为他人染指的愤怒或是羞耻……
晏安宁心里糟糟的。莫不是,他即使心知姜夫人怀的不是他的骨,也愿将她不远万里带回京都,留在边如珠如宝地疼着?
她自小学的是经商之,行事事善于从利益发,从前能不去想姜氏的存在,也有用相府新夫人这个金饽饽蒙蔽自己的因素。然而此时此刻,她窝在这个愿意舍命救她的男人怀里,里心里却都是小女儿的酸涩,半没有不与已逝之人争短的气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