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对视,贝因加纳瞪视着床边的男人,他一贯涵养很好,这个瞪人的动作不是那么明显。紧接着他下床跟赞沙玛尔面对面,赤着脚踩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雪白柔软的羊毛如丛林一般没过脚背,他脚尖跟前就是那双把地毯踩脏的黑靴子。
法师把手放到黑发男人胸口——他一开始的动作可能是想用手指掐住对面那人的下巴,但中途放弃了,换了另一个兴师问罪的动作后轻声询问,“告诉我,您没有杀迪·卡马。”
贝因加纳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语气,仿佛要用话语将此事变为事实。
法师的手通常都很干净整洁,对温度、触觉的感受比一般人敏锐,而且灵活。他们通常不会费力去拿比自己的魔杖更重的东西,因此那双手、尤其是年轻法师的手给人的印象一般是白皙细腻又纤细之类的,赞沙玛尔能不费力气捏断三四个。
贝因加纳的手不太一样,不会让人联想到没见过太阳或者营养不良,他手指修长有力,如果忽略他的真正职业,可能会被认为是一名优秀的乐师。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根部带着富有血色和营养的淡红,皮肤和指骨间显然有一层作为填充的薄薄肌肉——就是这样一双手,不知怎么,会令人产生他下一秒能把你的肺扯出来的错觉。
房间里只有光线昏黄的夜灯充当仅有的照明,它位于床脚,无法照清人的表情,不过赞沙玛尔看得清,法师颜色漂亮的眼眸此时正危险地眯了起来,当中藏着计划被全盘打乱的恼怒,只是它藏得太深,必须仔细看才能捕捉到一点点,这让赞沙玛尔很想知道对方若是真的发怒会是什么样。
在贝因加纳的耐心耗尽前,赞沙玛尔在胸口越发收紧的手掌渗入的热意中缓缓说道:
“我没有杀人。”
他说的是实话,红山勋爵被他扔在宝库门口没管,行宫的守卫和侍从被他一个一个打晕丢进储藏间里,他虽然不热爱这种繁琐的工作,但一想到这是他来古因海姆大陆的最后一件工作,他干劲十足——拿捏好了力道,没有不小心把这些智慧生物弄死一个两个。
贝因加纳点头,收回手,相信了对面的人。积聚的情绪在他眼中消散,金发法师换好软底靴,整理自己的仪容,往门口走去,赞沙玛尔看出这不是要上路,叫住他,“你去哪。”
“去向勋爵大人道歉。‘我的护卫今天不幸喝多了,耍起酒疯袭击了您,我对此深表歉意。’您觉得这个解释怎么样?或者我可以编排一下您有癔症,是个惯偷,或者有其他更严重的问题。”贝因加纳回身露出和善的微笑,从头到脚把这个高大男人扫了一遍,告诉他,“您是我带来的,我有管束的责任,如果您不管不顾——好吧,已经不是如果了。”
法师吸了口气,接着说,“您做了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情,而我现在要去善后,弭平这个严重后果,明白了吗。”
赞沙玛尔不明白。
他说:“勋爵是个普通人,他的士兵里面有几个巡林仙境出身的弓弩手,所谓王室派来保护他的宫廷法师也不过扔火球扔得比学徒熟练一点,他们的魔法抗性都不强,而你‘本领高强’,一个遗忘咒,洗掉十天之内发生的事很容易。”
这方法由一个心怀歹意的人来完成并不容易,勋爵会有防备,根本不会留这样的隐患在行宫过夜,而贝因加纳目前占尽天时地利,即使使用遗忘咒,带着棺柩离开,谁都怀疑不到他头上。
贝因加纳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嘴角,“我不需要您来告诉我该怎么做。”这句话显然在否决赞沙玛尔的提议。
见人还要往外走,赞沙玛尔遥遥道出一句话:“你是个‘天赋者’,而非真正的法师。”
门口的人顿住脚步,将指尖搭在门把上,没有做出开门的动作。他似乎透露出洗耳恭听的意思,赞沙玛尔也没有见好就收,缓缓说道:“除了召唤渊海魔物,你没在我面前用过任何一个其他法术。”
这个行为当然可以用不需要多此一举来解释,但是施法者会依赖他们的法术这是事实,固有思维会让他们优先考虑用自己掌握的秘仪来解决问题,除非做不到,否则不会有第二选项。
但贝因加纳却不是如此,他在劝说勋爵转让宝物所有权以及赞沙玛尔给他出的难题前选择了使用自己的口才——精神干涉类的法术的确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但微小的暗示能撩拨人的心弦,至少能稍微向着施法者希望的方向引导,是并非鸡肋的助益。
赞沙玛尔知道,一个强大的法师,根本不会像贝因加纳这么地……迂回。
“难道不能是因为我格外谨慎吗。”贝因加纳幽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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